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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白

野島晴:

存档。


四方壑:






语文考试中途在阅读篇目里看到“寒夜客来茶当酒”这句诗的想法。




这篇短打里,什么都没有。







 




 




-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我睡了多久?我抬头看向挂钟,12:00。




 




是时候打烊了。我这么想着,随手拿起盛水的玻璃杯,往嘴里灌了一口——下一秒我却把杯子重重砸在吧台上。




 




一股浓郁而绵长的苦漫过四肢百骸,像浓厚的浆裹紧心脏,柔软而强硬地侵染、粉碎了什么。是什么?莫名的失去感让我不禁颤抖,才干涸不久的泪痕再次被打湿。




 




不甘心……我在不甘心些什么?这杯又是什么?




 




“吧台上竟会有茶具,真是稀奇。”




 




我闻声慌忙蹭去泪水,扭头看向坐落在吧台另一边的人。




 




茶青色的发,俊秀的面容,眼神温温,像是楻国人。




 




身体比大脑先行一步,我从吧台下拿出器皿,熟练地调了杯今天新学的酒。中途余光瞟了他一眼,双手交叠看得很是认真,引得我有些得意和骄傲。




 




把调好的鸡尾酒推到他面前,“今天新学的,尝尝给我个评价?”




 




话刚出口我就顿住了。以往都是找专门的人品尝新酒,今天怎么这么随便找个客人品尝了?而且我怎么连怎么学的印象都没了。




 




那人扬了扬眉毛,捏起高脚杯抿了一口,沉默一会儿,“店长,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儿?”




 




“……什么都没有啊。”




 




他轻轻放下那杯酒,“可这杯酒很难过呢。”




 




我不愿去多想,翻了个白眼,“只能说明我的技术炉火纯青。”




 




“呵,好吧。”那人轻笑几声,“对了,店长喜欢茶?吧台上有茶具着实罕见。”




 




我望着那套完整的紫砂茶具,不知如何应答。界海或者云轩哥带来的?不,也不至于我什么印象都没有。我又不喜欢茶,还在这么显眼的位置。可我着实不知是谁带来的,自己又为什么会同意放在吧台这样的地方。罢了,一点记忆都没有。




 




我眯起眼,有些不耐烦,“不喜欢。可能是云轩哥带来的吧。”




 




他抬眼看我的那一瞬,折射的情绪让我愣在原地——惊愕,悲伤……甚至是不甘?




 




“失礼了,”他塌下肩头沉默一会儿,撑着桌子站起身,“能煮一壶水来吗?”




 




我这才回过神来,“你要干什么?”




 




“沏茶。”“你这人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?我这里可没有茶叶。”




 




他弯了唇角,食指轻敲几下茶具旁的桌面,我鬼使神差朝那儿伸手——摸出来一袋茶叶。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我便看着他娴熟地烫壶、置茶、温杯……清香弥漫在空气里,被纳入肺中,湿润肺泡,温了心。




 




我这才仔细打量这位客人,周遭萦绕着温和的气息,我应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人。可这沏茶的动作,一瞬间感觉自己看了很多次,很多很多次。是吗?




 




看他开始分茶,我开口问道,“为什么突然要沏茶?”




 




他把茶杯搁在我面前,声音有些湿了,“寒夜客来茶当酒。何况,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茶喝了。”




 




“搞清楚,你才是客人。当然会有更好的茶,因为有个人……”有什么扼住我的喉咙,我搜遍记忆都寻不到那个名字的痕迹。我只能低头看着这杯毫无茶叶渣滓的茶,抖着唇发不出声音。




 




头上突然多了一只抚摸的手。他眼里的爱惜让我感到疑惑,往后缩了缩,晃几下抖掉那只手,决定不再去想。一定只是忘了。




 




我抿一口茶,有些意料之外。不苦,是甜的。但甜味并无喧宾夺主,反而和茶的清苦融得恰到好处——像是抓稳了自己的喜好,或者该说,分外熟悉。




 




这味道唤起了脑海里某些碎片,缭绕着,旋转着,可就是无法拼凑成完整的记忆。慌张和失落让我无法自控,酸了鼻腔。那些不知发生在何时何地的事情,被什么强硬地卷走了,只剩下了一片空落的苍白。




 




“尤诺,以后可不能这么喝茶。”他朝我笑了笑。




 




我还未来得及开口,一阵狂风迷了双眼,模糊了那人的身影。我伸手想去抓住他,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,你是谁,你怎么知道我喝茶的习惯,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茶叶……太多太多的问题笼罩着,我急切地组织着那些被烈风吹散的意识,却发现所有的所有最后在潜意识里只留下,




 




——别走。




 




……突然看见,有个人笑握着自己的手,有个人在自己旁耳语着,有个人挥动长枪,有个人在血泊中逐渐冰冷……有个人,有个人,有个人……一切都像走马灯一样。




 




脑仁猛地疼痛起来,意识终被撕扯得粉碎,眼前的景象七零八落。最后一刻只瞧见那人岿然不动,脸上仍是温温笑容。




 




“别走——!”再睁眼时,一切都已寂静下来。




 




我却发现自己的手维持着伸出去的状态,四下环顾发现玻璃杯和高脚杯都不见了,徒留那一套紫砂茶具和两杯茶。




 




我摸上对面的那一盏茶,已是凉了,就像那人已走了。




 




“怎么了这么吵?”“店长您怎么还在这儿?”界海和云轩哥的声音一同响起,我一时恢复不过来,只是看了一眼挂钟,12:00。




 



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“哎老师,我是回来拿东西的。等等这不是重点,”我听到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,在吧台前面停下了,“店长您怎么还在这儿?您别再难过了,早点回去吧。”




 




难过?我不解,朝界海眨了眨眼睛却并无回答他的问题,指着茶具,“界海,这套东西是你留下的吗?”




 




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,让我倍感疑惑,难道有什么问题吗?




 




“店长你忘了吗?这可以是尽……”“我带来的。”




 




云轩哥抖抖宽袖,“我带来的。要是占地儿我便放回去罢。”“对、对,是老师带来的。”




 




我沉默看着二人,想着刚刚那位客人,或许该说是故人。我定是认识他,或许不仅是认识,而是有很深的关系,能留下太多习以为常的那种关系。




 




“留下吧。”




 




我握紧那盏茶,喝下了那杯冰凉。有什么跟着茶水,一同冻进了骨髓里。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奈何桥两侧是热闹非凡的茶馆楼阁,鲜艳通红的灯笼高挂着,朱红的木柱间尽是来往的人。桥墩旁有个老婆婆,给每个过桥的人端上一碗热汤,“温了身子再过去吧。”多少人喝了这碗汤便缓步走过了这座桥,唯有某个茶青色的身影驻足于中央,这抹素色竟是那般格格不入。




 




过了一会儿,老婆婆收起了碗勺,提着个木箱子小步上了桥。经过那人时,婆婆低声说道,“用一杯孟婆抹了生者的记忆,又不甘地添上一笔愁。世上竟真有如此自私又狠心的人啊。”碗勺在木箱子里的碰撞声渐渐远去。




 




那人自嘲地勾了唇角,手中仍捏着那只剔透的高脚杯。




 




 




-Fin-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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